都是赌博惹的祸！

更新时间：2025-07-17 20:45  浏览量：1

夏夜的晚风带着白天的余热，我结束散步正往家走。九点半的街道依然热闹，沿街商铺的灯光将人行道照得通明。拐过邮局路口，前方"老林茶馆"门口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五六个男人从茶馆里涌出来，为首的壮汉揪着一个打赤膊的年轻小伙的胳膊。那小伙子最多二十五六岁，精瘦的上身泛着油光，在路灯下像条滑溜溜的泥鳅。

"赵哥，赵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伙子双膝一软，竟当街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被称作赵哥的男人三十出头，高出小伙子半个头，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手臂肌肉虬结。他一把拽起小伙子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溜起来："王浩，你他妈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着回去！"

我下意识放慢脚步，和其他几个路人一起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圈。王浩的T恤被扯得歪歪扭扭，领口已经撕裂，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抓痕。

"打就不要打他吧！"人群中一个穿花衬衫的大爷开口劝阻。

赵刚——现在我听到别人这么叫他——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戳到王浩鼻子前："欠我一千块半个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打麻将倒是有钱？昨晚还看你发朋友圈在'金凤凰'通宵！"

王浩眼神飘忽，突然指向茶馆里："这、这次我是替林叔打替补！真的！就替一盘！"他的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在看到我时停顿了一秒，那眼神里混杂着羞耻和求救的信号。

"放屁！"赵刚一巴掌拍在王浩后脑勺上，"你当老子瞎？刚才坐庄连胡三把的不是你？"

茶馆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穿着老式白背心的男人踱步出来。他手里转着两个包浆的核桃，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小赵，打人就过分了。"

"林叔！"赵刚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但手上力道不减，"这小子欠钱不还..."

"法制社会，有事说事。"被称作林叔的茶馆老板站到两人中间，核桃在掌心转得咔咔响。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种颇具故事性的残缺。

赵刚松开王浩，转向林叔："您评评理！上个月他说老妈住院借的钱，结果呢？天天泡麻将馆！"他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看！昨天还在'金凤凰'消费588的包厢费！"

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妈摇头："造孽哦，拿老娘的救命钱赌博。"

"不是...那是我..."王浩的辩解淹没在七嘴八舌中。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穿花衬衫的大爷突然转变立场，"但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林叔用残缺的手拍了拍赵刚肩膀："后生，给我个面子。今天先放他一马，让他写个欠条。"他转向王浩时眼神陡然锐利，"小浩子，这是第几次了？上个月欠老李的八百还没还吧？"

王浩的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太阳穴往下淌。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是谁报了警。赵刚脸色变了变，突然揪住王浩衣领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猛地推开他。

"三天！"赵刚竖起三根手指，"三天不还钱，我去找你那个在实验小学当老师的姐姐要！"

王浩瞬间面如土色。警笛声渐近，人群开始散开。林叔叹了口气，转身回茶馆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早注意到我这个全程沉默的旁观者。

我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身后传来王浩带着哭腔的声音："赵哥，我一定还...千万别去找我姐..."

转过街角前我回头望了一眼。路灯下，王浩正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像一张布满裂纹的蜘蛛网。赵刚站在三步外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夜风突然变得潮湿闷热，远处雷声隐隐。这场冲突看似平息，但我知道，那些隐藏在麻将碰撞声下的债务漩涡，那些被赌博蚕食的人性与尊严，远不是一次街头争执就能了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