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张寿臣为何对高凤山说:我是不是你爸爸?你是不是我儿子
更新时间:2025-07-23 22:15 浏览量:1
天津盛夏,日头正毒,张寿臣靠在迎秋剧场的大门外,衬衫半湿,汗贴在颈后。七月的北京,灰白天空里浮着尘,只有街头的叫卖声显得悠长。他也没带谁,手里没什么东西,就一个人慢慢走过来,步子不快也不慢。远处的胡同拐角,偶尔能看见自行车新擦的车铃,被太阳照得亮晶晶的。
谁会想到,一个被称作相声界活字典的男人,晚年还是愿意从天津跑来北京,只为见见老朋友,人情世故反倒顾不得了?传说里,张寿臣什么都敢说,场上场下都压得住气势。可你真见到他本人,嗓音倒还柔和多了,只是说话棱角分明。大年初一的时候,连马三立这样的大角,也先赶到他家门口磕头再回自家。说起来像老辈人规矩,其实骨子里不过就是信服这位“寿”字大门长的威望。他说一不二,那是当年的讲究。
曾经有那么一刻,马季还跟着侯宝林在天津见过他。师父一见面便收了笑脸,规矩摆得明明白白。张寿臣说让坐,侯宝林才敢坐下,马季自己一个字都不敢插。表面上和气,背后暗涌流转,这是真正的老派规矩,有没有把交情和身份全摆上桌,也没人点破。
张寿臣不仅入行早,收徒广,名下二十三个徒弟不说,还帮师兄师弟带过几位。有的拜他做义父,说起来也是一桩妙事。高凤山、赵佩茹之类,不叫干爹,也不叫义父,就咬定一个“爸爸”字。北京城管这叫法的没别的,亲昵又带着点意思。别人听了也许以为矫情,这圈里人才知道,这关乎命数。
高凤山,这人老北京混江湖里没几个不知道。家里早早没了大人,小小年纪就跑去铁匠铺混饭,学不成又去天桥摆摊,三两天,摊子让人顺了。架不住衣食无着,才七岁的孩子,便四处摸爬滚打,后来随着曹麻子学数来宝,能养活自己总算是一招。生活的坎坷,反倒磨出一身精明劲,讲起话来透着急性,也不绕弯。
倒霉事没完过。师父榨干他,赔笑也没用,愣是熬到十岁,胆子大了,跑去天津“三不管”单干。白天说书,晚上抓空歇一歇。一个小孩,面上是自个儿混日子,背地里撑着生计的小九九,外人看不见。
拜高德亮学艺,是正宗的“德”字辈。可高德亮非说要自降一辈,于是高凤山莫名其妙成了“宝”字辈,这讲出去难免让人好奇,但细想也没什么。圈里身份本来就是互相认,谁还非得按辈分那一套?再加上拜了张寿臣为义父,名字上的“宝”倒变成顺理成章。
新中国成立了,曲艺从玩票成了正事。高凤山混进“北京相声改进小组”,想干点像样的事。1951年,他跟着中国慰问团跑到朝鲜,说段快板也好,相声也罢,都是给战士们松心劲。能耐大了,回国后顺理成章当了团长,北京曲艺团几乎一半是他的人。门下十几徒弟,石富宽、崔琦、梁厚民,名字一念都顺。
反过来,其实轮到张寿臣,倒未必真的想稳坐“相声大王”的位子。中央说唱团早年找他去,态度都好,可他嫌折腾,也觉得自己老了,天津的日子简单惯了,屡次回绝,谁劝都没用。只把徒弟刘宝瑞推过去,意思也明,自己不图虚名。话是这样说,有时候老一辈嘴硬,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想望。
1953年全国文代会在北京开,张寿臣受邀住进北京饭店。会务结束,天气直晒,院子里树都生了惰性。他琢磨着,既然来了,怎么也该见见曲艺圈的老弟兄。于是顶着暑气溜达到迎秋剧场,远远的见前门外白石路人三三两两。
剧场大门只有一个。看门的小伙子,坐在凳上,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张寿臣轻手轻脚,不想招谁,自己往里走去。偏偏这年轻人眼尖,半睁着眼,生怕有人捣乱。“我说,听相声啊?晚上来,这会儿不行!”这语气,粗又拗。张寿臣心里本就热,听了这话满不是滋味。“我还得特意跑到你这儿听相声去?想听哪儿去不了?”
对方也不服,“那您不听相声来干嘛?”张寿臣乐了,“找人。”问得这么直白,有点像拿对方寻开心。但他说起话来语调平缓,看门的又拦一句,“找谁啊?”“找说相声的。”
是不是故意这么绕弯?其实并没有,张寿臣脾气本如此。可这年轻人没听过圈里这名字,信不过这些求人办事的话语,愈发杠上,“您到底认识几个说相声的?就随便找?”
那一句,“随便找一个就行”,在他嘴里没什么,可落在外人耳朵里就是挑衅了。张寿臣笑出声来,“我都认识啊!”底气十足,不加掩饰。看门的小伙子愣了,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说话。“那您说个名字吧,不然请回。”权力在他手上,张寿臣虽不服气,却也没处撒,只随口说了,“那就找高凤山吧。”
看门的还没完,“高凤山你什么人?”也对,圈里人太多,说不出个名分,懒得搭理。张寿臣皱眉,声音也大了,“我儿子!”这字句掷地有声。看门的瞪大了眼,“高凤山父母双亡,哪来的爸爸?”年轻人话硬气,神色却有点疑惑。彼时场面一下卡住,谁也不愿退让。
张寿臣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指着鼻子就呛过去,“我吃饱撑着,热得汗都下来了,就是想拿你寻开心?”高温天容易上火,也许都是这天气闹的。但看门的就是不让步,骂上两句,两人越吵越大,声音压过了剧场门缝,惊动了后台正开会的人们。
高凤山这时早在后台,听见外头起哄,一脚踏出门,瞥见站外的正是张寿臣。他忙不迭跑过去,拽住张的手臂,“爸爸,热坏了吧?怎么不打个招呼!”边说便侧身把老头让进后台,擦汗递水做得周到。
看到这一幕,后台年轻人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张寿臣情绪仍未平,回头看那看门的,“我是不是他爸爸?!”高凤山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冲着旁人也喊了一句,“您就是我爸爸!”语调坚定,绝无戏谑。
气氛终于缓和一分,张寿臣领着人往里走,看门的愣在原地,挠脑袋,直到人走远还是没明白,“这人到底是谁啊?”一句话堵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有点不服气也有些惊疑。这就是现实吗?有些人入圈一辈子,终究摸不清里头的规矩。
事情翻篇,可细想起来还是绕口,谁曾想一个能为曲艺攒下家底的老人,竟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外面人眼里的“相声大王”,在陌生人这边连名字都没留下一笔。难免让人打抱不平,可这社会,人情冷暖,自古都不均一把。
高凤山能从小苦日子走来,凭借的固执和灵巧,各样风浪都挺过,偏偏在父子名分上分外执着。有些情分,不是假规矩,而是流在骨子里。张寿臣脾气硬,入世太久,未免心烦气躁一些。可他也有温柔的时候,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层笑意,没让人看见。
这里的故事未见完美。权力交错,身份混杂,谁是谁的谁,有时候一个称呼就弄乱了。辈分可以降,门风却降不下来。这世道,分寸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人觉得这是顽固,有人又觉得,正是有了这些死性不改,才有了真正的舞台。
当下天津、北京,曲艺接力换班,不少后生已成老前辈模样。相声的传承,不必事事分明对错,张寿臣与高凤山,不过是时代洪流里一小撮人物罢了。
再有规矩,也难挡现实里头的小荒唐。想追问,但真的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