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雾锁津门
更新时间:2025-11-28 09:55 浏览量:1
1938年深秋,天津英租界的石板路被晨雾浸得发潮,梧桐叶带着霜气簌簌飘落,在路面铺出一层破碎的金黄。沈青岚提着一只竹编提篮,步履从容地走在海大道上。她身着月白色棉绸旗袍,外罩一件藏青色短款夹袄,头发挽成利落的发髻,鬓边别着一朵淡粉绒花——这是约定的接头标识,绒花朝向左侧,代表“安全”,朝向右侧,则是“有情况”。
提篮里垫着两层油纸,底层藏着一卷加密电报,表层码着几包桂花糕和半斤新炒的瓜子,乍一看,就是个出门走亲访友的富家太太。沈青岚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边的洋行橱窗,实则借着玻璃的反光,快速打量着身后的动静。
这次接头至关重要。中共天津地下党组织接到可靠情报,日军华北方面军将在三日后通过津浦铁路运输一批新型化学武器原料,目的地是北平郊外的秘密兵工厂。接头人“老枪”会带来武器运输的精确时间、车厢编号以及沿线日军的布防图。这份情报关系到后续破坏行动的成败,一旦泄露,不仅行动会彻底失败,潜伏在天津的数十名地下党员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走到法租界与英租界交界的街角,沈青岚停下脚步,假装抬手整理鬓边的绒花——这是她与组织约定的观察信号。指尖触到微凉的绒丝,她的目光迅速掠过身后三米处的反光镜,心脏猛地一沉。
一个穿着浅蓝色和服、梳着日式发髻的女人,正站在街对面的烟摊旁,看似在挑选香烟,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黏在沈青岚身上。女人约莫三十岁,面容白皙,眼神锐利如刀,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藏着武器。更让沈青岚警惕的是,女人的和服下摆处,露出了半截黑色皮靴——这绝非普通的日本侨民,而是日本特高课的特务。
沈青岚不动声色地将绒花转向右侧,指尖轻轻抚平旗袍的褶皱,继续往前走。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特高课的人怎么会盯上自己?是接头人暴露了,还是组织内部出了内鬼?无论哪种情况,今天的接头都必须谨慎,绝不能让情报落入日军手中。
她故意放慢脚步,拐进一条名为“福安里”的胡同。这条胡同是英租界里的老街区,两侧都是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巷子里岔路繁多,是摆脱跟踪的绝佳地点。身后的日本女人果然跟了上来,脚步声很轻,却逃不过沈青岚的耳朵——她曾在延安接受过专业的侦察与反侦察训练,对声音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胡同里没有行人,只有几只流浪猫在墙角蜷缩着晒太阳。沈青岚走到第三个岔路口时,突然加快脚步,闪身钻进了右侧一条更窄的小巷。这条小巷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是她提前勘察好的应急通道,通向另一条大街。
她屏住呼吸,躲在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日本女人很快追到了岔路口,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显然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中国女人,会突然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胡同里。
女人掏出腰间的手枪,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朝着沈青岚消失的方向走来。她的脚步放得更轻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巷壁两侧,生怕沈青岚突然袭击。
就在女人走到木门前方一米处时,沈青岚猛地拉开门,身体如猎豹般扑了出去,右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向女人的后颈。这一拳凝聚了她全身的力气,角度刁钻,直击要害。
“呃!”日本女人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显然没想到沈青岚会藏在门后。但她反应极快,顺势向前踉跄两步,转过身来,手中的枪口直指沈青岚的胸口。
“别动!”女人用生硬的中文呵斥道,眼神冰冷,“你是共产党?”
沈青岚没有回答,趁着女人转身的瞬间,左脚猛地踹向她的手腕。日本女人手腕一麻,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沈青岚虽然是女子,但常年的训练让她身手矫健,招招直击要害;而日本女人显然也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日语的吆喝声。沈青岚心中一紧——是日军的巡逻队!如果被他们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她瞅准一个破绽,用手肘狠狠撞击日本女人的肋骨,趁着女人吃痛弯腰的瞬间,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就往小巷深处跑。日本女人缓过神来,捡起地上的手枪,一边大喊“站住!”,一边紧追不舍。
沈青岚冲出小巷,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有提着菜篮子的家庭主妇,有穿着西装的洋行职员,还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本想借着人群掩护脱身,可她刚跑到街心,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队日军士兵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约莫有十几人,个个端着步枪,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沈青岚陷入了绝境。她下意识地想要往旁边的店铺里躲,可日本女人已经追了上来,朝着日军士兵大喊:“快拦住她!她是共产党!”
日军士兵立刻端起枪,朝着沈青岚的方向围了过来。街上的行人吓得四散奔逃,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沈青岚知道,不能硬冲,一旦开枪,只会引来更多的日军。
她急中生智,看到街边有一个卖煤球的小摊,摊主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慌乱地收拾着摊子。沈青岚猛地冲过去,一把抓起摊边的一个煤筐,倒扣在自己头上,同时蹲下身,假装是躲避战乱的小贩。
日本女人跑到小摊前,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用日语呵斥道:“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跑过来了吗?她是共产党!”
老人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摇头:“没……没看到,太君,我什么都没看到……”
日本女人显然不信,抬手就要打老人。沈青岚蹲在煤筐下,心中怒火中烧,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她悄悄掀起煤筐的一角,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乞丐,提着一个破碗,从旁边的巷子里跑了出来。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抹着黑乎乎的煤灰,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棉袄。他看到日本女人在欺负老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日本女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石头砸在日本女人的和服上,虽然没造成伤害,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日本女人转过身,愤怒地盯着小乞丐:“八嘎!”
小乞丐吓得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疯婆子!打人啦!”
日本女人气得脸色铁青,想要去追小乞丐,可又担心放过沈青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日军士兵喊道:“搜!给我仔细搜!她肯定藏在附近!”
日军士兵立刻分散开来,开始搜查街边的店铺和小巷。沈青岚知道,煤筐下藏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脱身。她趁着日军士兵搜查另一侧店铺的间隙,悄悄对老人说:“大爷,麻烦您帮我挡一下,我是中国人,不能被他们抓住。”
老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的日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点了点头,拿起一个煤球,假装不小心掉在地上,大声喊道:“哎呀,我的煤球!”
趁着日军士兵的注意力被老人吸引,沈青岚猛地站起身,朝着小乞丐跑开的方向追去。她知道,那个小乞丐虽然年纪小,却很机灵,或许能帮她摆脱困境。
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小乞丐躲在一个巷口,探头探脑地看着她。沈青岚朝着他招了招手,小乞丐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来。
“阿姨,你是刚才那个被日本鬼子追的人吗?”小乞丐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沈青岚点了点头,喘着气说:“小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帮我找一身破烂的衣服吗?最好能遮住我的脸和身材。”
小乞丐想了想,说:“我知道了!跟我来!”
他带着沈青岚钻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深处有一间破旧的窝棚,是小乞丐和几个流浪儿的住处。小乞丐从窝棚里翻出一件又脏又破的棉袄和一条补丁摞补丁的裤子,递给沈青岚:“阿姨,你穿上这个,再抹点煤灰,肯定没人能认出你。”
沈青岚感激地看了小乞丐一眼,快速脱下自己的旗袍和夹袄,换上了破烂的衣服。小乞丐又递给她一把煤灰,沈青岚抹在脸上和手上,瞬间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流浪妇人。
“阿姨,你从这条巷子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南门外大街,那里人多,日本鬼子不容易注意到你。”小乞丐指着巷子深处说,“我叫小石头,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沈青岚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塞到他手里:“谢谢你,小石头。这个你拿着,买点吃的。”
小石头连忙摆手:“我不要钱,我娘说,帮助中国人是应该的。日本鬼子欺负我们,我们就该互相帮忙。”
沈青岚心中一暖,眼眶有些湿润。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正是这些善良勇敢的普通人,支撑着中国的希望。她不再坚持,朝着小石头点了点头:“保重自己,以后别再随便招惹日本鬼子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走到巷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石头还站在原地,朝着她挥手。沈青岚心中默念:等抗战胜利了,一定要让这些孩子过上安稳的日子。
南门外大街果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沈青岚低着头,混在人群中,慢慢地往前走。她能看到不远处,日军士兵还在四处搜查,那个日本女人也在其中,脸上满是不耐烦。
沈青岚不敢停留,加快脚步,朝着约定的接头地点——天后宫附近的一家茶馆走去。她知道,老枪肯定还在等着她。但特高课已经盯上了她,接头的风险变得更大了。她必须尽快与老枪取得联系,拿到情报,然后想办法把情报送出去。
走到天后宫附近,沈青岚放慢了脚步。茶馆就在前方不远处,门口挂着“清风茶馆”的招牌。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但她不敢掉以轻心,特高课的特务狡猾得很,很可能隐藏在暗处。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竹编提篮,走进了茶馆。茶馆里人声鼎沸,有喝茶聊天的客人,有说书先生在台上讲着岳飞抗金的故事。沈青岚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茉莉花茶,假装喝茶休息,实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约定的接头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还有一刻钟。沈青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茶馆里扫视着。她在寻找老枪——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手套的中年男人,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疤痕。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顶旧毡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男人走到茶馆中央,四处看了看,然后朝着沈青岚的方向走来。
沈青岚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戴着一副黑色手套,食指处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老枪吗?她不敢确定,特高课的特务很可能会冒充接头人,设下陷阱。
男人走到沈青岚对面的座位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沈青岚续了一杯茶。沈青岚心中一动,这是约定的暗号——“茶香如故”。她放下茶杯,轻声说:“桂花糕,甜吗?”
这是接头的第二句暗号,对应的回答是:“瓜子新炒,香脆可口。”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沉稳。他看着沈青岚,轻声回答:“瓜子新炒,香脆可口。”
是老枪!沈青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她立刻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特高课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
“情况有变,”沈青岚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被特高课的特务跟踪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接头的事情。情报呢?快给我,我必须尽快送出去。”
老枪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沈青岚:“都在这里了,运输时间是三日后凌晨三点,车厢编号是17号,沿线的布防图也在里面。你一定要小心,特高课最近抓得很紧,组织内部可能出了内鬼。”
沈青岚接过油纸包,塞进提篮底层,用桂花糕盖住。“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你也注意安全,尽快转移。”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青岚心中一紧,透过窗户看到,那个穿浅蓝色和服的日本女人,带着几个日军士兵,朝着茶馆走来。
“不好,他们追过来了!”沈青岚压低声音说,“你从后门走,我来引开他们。”
老枪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一起走。”
“没时间了,”沈青岚站起身,“情报比什么都重要。你快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说完,她提起竹编提篮,朝着茶馆门口走去。老枪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朝着茶馆后门跑去。
沈青岚走到茶馆门口时,日本女人已经带着日军士兵冲了进来。“抓住她!她就是共产党!”日本女人指着沈青岚,大声喊道。
茶馆里的客人吓得四散奔逃,说书先生也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沈青岚知道,不能在这里与他们纠缠。她猛地将手中的竹编提篮朝着日本女人扔过去,桂花糕和瓜子散落一地,挡住了日本女人的视线。
趁着这个间隙,沈青岚转身就跑,朝着天后宫的方向冲去。天后宫里供奉着海神娘娘,香火旺盛,游客众多,是摆脱跟踪的好地方。
日本女人躲开竹编提篮,愤怒地大喊:“追!不能让她跑了!”
日军士兵立刻朝着沈青岚的方向追去。沈青岚冲进天后宫,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天后宫的建筑错综复杂,有很多偏殿和小巷,她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这是她提前勘察好的第二条应急通道。
她跑到后宫的一处假山旁,闪身躲了进去。假山后面有一个狭窄的洞口,通向天后宫外面的一条小河。沈青岚钻进洞口,快速地爬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河,河边停着几艘小船。沈青岚看到河边有一个老船夫,正坐在船头抽烟。她跑过去,对老船夫说:“大爷,麻烦您送我到河对岸,多少钱都行。”
老船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追来的日军士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上船。
沈青岚跳上船,老船夫撑起竹篙,小船快速地朝着河对岸驶去。日军士兵追到河边时,小船已经驶到了河中央。日本女人气得朝着小船开枪,子弹打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别开枪!”老船夫突然大喊一声,用天津话骂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小鬼子,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
日本女人还要开枪,被身边的一个日军小队长拦住了。小队长看着远去的小船,摇了摇头:“算了,追不上了。我们回去吧,向长官报告情况。”
日本女人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小船,只好带着日军士兵离开了。
小船靠岸后,沈青岚对老船夫感激地说:“谢谢大爷,您真是救了我一命。”
老船夫笑了笑:“姑娘,看你也是个好人。日本鬼子在天津作恶多端,我们中国人就该互相帮忙。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沈青岚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银元,塞到老船夫手里:“大爷,这点心意您收下。”
老船夫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沈青岚提着竹编提篮,朝着河对岸的小巷跑去。她知道,现在还不能松懈,特高课的特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把情报送到组织手中。
她一路疾行,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前。这是地下党组织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负责人是一位名叫“大姐”的中年妇女。沈青岚敲了敲院门,按照约定的暗号,敲了三下,停了一下,再敲两下。
院门很快打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看到是沈青岚,连忙让她进来。“青岚,你可算来了!”大姐关上门,压低声音说,“老枪已经来过电话了,说你遇到了特高课的特务,情况危急。情报拿到了吗?”
沈青岚点了点头,从提篮里掏出油纸包,递给大姐:“都在这里了,三日后凌晨三点,津浦铁路,17号车厢。”
大姐接过油纸包,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地说:“太好了!有了这份情报,我们就能制定详细的破坏计划了。你一路辛苦了,快进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沈青岚摇了摇头:“不了,大姐。特高课的人还在搜捕我,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得尽快离开天津,把情报送到北平的同志手中,让他们配合我们的行动。”
大姐想了想,说:“也好。我让人给你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到城外的联络点,从那里你可以坐火车去北平。你放心,路上会有人保护你。”
沈青岚感激地说:“谢谢大姐。这里的情况也很危险,你们也要多加小心,特别是要查一查内鬼的事情。”
大姐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在查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北平后,尽快与当地组织取得联系。祝你一路顺风。”
沈青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破烂衣服,又抹了点煤灰,把自己伪装得更像一个流浪妇人。她提着竹编提篮,跟着大姐来到后院,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看到沈青岚,点了点头,示意她上车。
沈青岚爬上马车,钻进车厢。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稻草,很简陋,但很隐蔽。车夫鞭子一挥,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院落,朝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沈青岚靠在车厢壁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打开油纸包,再次确认了情报的内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情报藏在头发里,用发髻固定好。她知道,这份情报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小村庄。这里是地下党组织的另一个联络点,负责人是一位名叫“老王”的老农。老王已经在村口等着了,看到马车,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一路辛苦了。”老王打开车厢门,说道,“快下来歇歇脚,火车还有两个时辰才开。”
沈青岚从马车上下来,跟着老王来到村里的一间农舍。农舍里很干净,老王给她端来一碗热粥和一碟咸菜:“姑娘,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我送你去火车站,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你。”
沈青岚接过热粥,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正是这些默默无闻的地下工作者和善良的百姓,用他们的勇气和智慧,支撑着抗战的希望。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情报安全送到北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老王看了看天色,说:“姑娘,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沈青岚点了点头,跟着老王走出农舍。村里的小路很安静,只有几声鸡鸣狗吠。老王带着她来到村外的一处小树林,那里停着一辆自行车。
“姑娘,你骑着这辆自行车去火车站,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到。”老王递给她一张火车票,“这是去北平的火车票,车次是下午三点的。到了火车站,找一个穿蓝色上衣、戴白色帽子的售票员,他会带你上车,保护你的安全。”
沈青岚接过火车票,感激地说:“谢谢老王。你也要多加小心。”
老王笑了笑:“放心吧,我们都习惯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青岚骑上自行车,朝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路上的车辆很少,她骑得很快,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她知道,前路依然充满危险,特高课的特务可能还在四处搜捕她,火车上也可能有日军的暗探。但她无所畏惧,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解放,她愿意付出一切。
下午三点,火车准时开动。沈青岚坐在火车的角落里,穿着破烂的衣服,低着头,假装睡着了。她能感觉到,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乘客。她知道,这些人很可能是日军的暗探,在搜查可疑人员。
她紧紧地攥着藏在头发里的情报,心中默念: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把情报送到北平。
火车行驶了大约四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北平火车站。沈青岚跟着人流走出火车站,按照老王的指示,找到了穿蓝色上衣、戴白色帽子的售票员。售票员看到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他走。
售票员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小巷里停着一辆人力车,车夫看到售票员,连忙迎了上来。
“这位是沈同志吧?”车夫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接应你的,跟我走吧,组织上的同志在等着呢。”
沈青岚点了点头,坐上人力车。车夫拉起人力车,快速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前。
车夫敲了敲院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是我,老周。”车夫回答道。
院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沈青岚,高兴地说:“青岚同志,你可算来了!一路辛苦了。”
沈青岚认出,这个男人是北平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之一,姓李。她从头发里取出情报,递给李同志:“李同志,这是天津党组织送来的情报,日军三日后凌晨三点,将通过津浦铁路运输化学武器原料,车厢编号17号。”
李同志接过情报,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地说:“太好了!青岚同志,你立了大功。我们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制定破坏计划。你一路劳累,先下去休息吧。”
沈青岚摇了摇头:“李同志,我不累。我想参加会议,为破坏行动出一份力。”
李同志笑了笑:“也好。那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会议半小时后开始。”
沈青岚点了点头,跟着一位女同志下去休息了。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半小时后,她来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位地下党组织的同志。
会议开始了,李同志首先介绍了情报的内容,然后大家围绕着破坏行动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经过几个小时的研究,大家制定了详细的破坏计划:由沈青岚带领一支小分队,潜入津浦铁路沿线的一处隧道,在火车经过时,引爆预先埋设的炸药,炸毁17号车厢;同时,另一支小分队负责牵制沿线的日军布防,为爆破小分队争取时间。
会议结束后,沈青岚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了天津的小石头,想起了老船夫,想起了那些帮助过她的善良百姓。她知道,这次破坏行动风险很大,很可能会有牺牲,但她无所畏惧。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解放,为了让更多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她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三日后凌晨两点,沈青岚带领着小分队,悄悄地潜入了津浦铁路沿线的隧道。隧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小分队的成员们快速地埋设炸药,连接引线,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凌晨三点整,远处传来了火车的轰鸣声。沈青岚知道,日军的运输火车来了。她让小分队的成员们隐蔽好,自己则紧紧地握着引爆器,眼神坚定地盯着隧道口。
火车越来越近,轰鸣声越来越响。当火车的车头进入隧道时,沈青岚猛地按下了引爆器。
“轰!”一声巨响,隧道内火光冲天,炸药瞬间爆炸。17号车厢被炸毁,化学武器原料全部泄漏,火车被迫停下。沿线的日军布防被另一支小分队牵制,无法及时赶到。
沈青岚带领着小分队,趁着混乱,快速地撤离了隧道。他们安全地回到了北平的秘密联络点,圆满完成了破坏任务。
几天后,沈青岚收到了天津党组织的消息:特高课的特务因为抓捕失败,又损失了重要的化学武器原料,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那个内鬼也被查了出来,是天津地下党组织的一名交通员,已经被处决。小石头和老船夫都安然无恙,继续在天津过着平凡的生活。
沈青岚站在窗前,看着北平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抗战的道路还很漫长,还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但她相信,只要全国人民团结一心,坚持不懈地奋斗,就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迎来国家和民族的解放。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转身朝着会议室走去。新的任务已经下达,她又要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了。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革命道路上,她将继续前行,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贡献自己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