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红尘情缘》(1886)----一语中的
更新时间:2025-03-31 07:39 浏览量:11
第1886回 一语中的
这天,王守礼给程芩来电话。他们虽然早就确认了父女关系,但彼此联系并不多,平时很少通电话。
“干嘛?”程芩接电话问。
“什么干嘛?我是你爸爸,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么?”王守礼说。
说心里话,程芩很不愿意与他套这个近乎,尽管他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她的这种心态,主要来源从内心对他的“怨恨”。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是镇上的名人,号称“农民企业家”,家里钱多的不得了。那时,镇长都乘坐212吉普车,但他乘坐的,却是法国进口的白茹轿车,在北京街上看不到几辆。关于他家有钱的程度,当时坊间有不少传闻,其中她记得最清楚的,是说他家的摩托车坏了一个零件,立即打飞机去广州买……
她与他的闺女、侄子在一个学校念书,他们可能是中国最早的“富二代”,衣食住行、穿着打扮与别人截然不同。尤其是他的闺女娟子,在上中学的时候,就骑着日本进口的铃木50轻便摩托车,据说售价1万零300元。那时北京最牛逼的家庭,就是存款过万的“万元户”。
而那时的她家,则是全镇数的着的贫困户。
本来,她家的生活还可以,她父亲是家传中医,在镇上开了一家小诊所,虽然不富裕,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但后来她父亲死了,母亲又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日子就越来越差。有一个时期,她家吃的饭,是母亲背着她,偷偷到周围村里讨来的。讨饭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很难堪的事,但她母亲不怕丢人,因为她是河南人,就是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一路讨饭到达北京的。为此,讨饭可以说是她母亲的“专业技能”。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是王守礼的私生女。那是她家开诊所时,王守礼来她家做“中医按摩”,在她母亲的体内撒的种。她知道母亲是个轻浮女人,因为父亲的身体不行,她在诊所做中医按摩期间,与许多“就诊”的男人有染,当时外号叫“一分醋”,意思是“又酸又贱”。
其实,她母亲知道她是谁的种,但始终没有对她说过,只是在弥留之际,才把实情告诉了她。那时,她已经农转工,与王守礼同在一个集团上班。王守礼是一个公司的纪委书记,她则是瓦工班和灰的小工。知道实情之后,她不仅对他没有好感,反而深深的恨上了他。她时常想,他家当时那么有钱,哪怕伸伸小拇指,帮一帮她和苦命的母亲,她也不至于又那么不幸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根据心理学研究,人在童年时期受到的伤害,可能胜过人生任何一个时期的伤害。
童年的创伤之所以最深,是因为在儿童时期,大脑和情感系统正处于发育的关键阶段,这使得儿童对创伤性事件的记忆和处理方式与成人不同,从而在心理上产生深远的影响。
所以,即使知道了王守礼是自己的生父,程芩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而是心中充满了怨恨,觉得他是使自己童年不幸的根源。
实际上,王守礼起初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他真正知道的时间,是在他们农转工之后。那时,因为他是镇上的农工商总公司经理,属于在编的副处级干部。因此,来到转工到集团之后,他就被安排在公司做纪委书记。程芩的母亲得知后,到公司来找他,说是自己的女儿同他在一个集团工作,现在是瓦工班的小工。希望他能关照一下,把自己的闺女安排个好工种。
当时,王守礼对这个要求不屑一顾,因为全镇的人都农转工,并且基本都是泥瓦壮工,想调换工作的人有的是,但根本没有岗位,告诉她程芩只能先在班组干着,以后有机会再说。她妈肯定是有备而来,直接告诉王守礼:程芩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如果说王守礼真的绝情,不帮自己亲生闺女的忙,那也是未必。因为后来她借调到公司组织部,帮助整理干部档案,就是他托关系办成的。在体制内干过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借调”,基本就是属于正式调动,除非发现你工作太不称职。但是,王守礼做了这些,并没有对程芩、以及她母亲说过,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至于认不认程芩,他觉得也不能操之过急,因为任何事情都要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然而,就在这个期间,程芩被集团的组织部长章太卫搞到手,并通过关系,把她提拔成为公司的组织部长。乃至后来王守礼找到程芩,说明自己是她的亲生父亲,程芩都认为他是势利眼,由于看到自己当上了组织部长,才来找自己认亲。因此,由于偏见,使她对他的“怨恨”更加深刻了。
但是,尽管心存怨恨,并不是真正的“仇恨”,因为他们毕竟有血缘关系,他后来对她的一系列挚爱,她不是不领情,只是不想表达。而她对他的冷漠,他也完全能够理解,因为作为父亲,他深知欠她实在太多太多……
…… ……
这时,程芩对着电话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找你谈谈。”王守礼说。
“谈什么?”
“谈谈…章太卫的事情。”
“怎么谈?”她问。
“我想…面谈。”
“那…你就来我家吧。”
“你那家…有三个孩子,太乱。我看咱们还是出来找个地方谈吧。”
“那你说去哪里?”
他想了一下,问:“东四有个古乐名轩茶艺馆,你知道么?”
“不知道。”她搬到东四的时间不长,有不爱上街闲逛,对附近的一切不是很了解。
“古乐茗轩茶艺馆位于东四十条北门仓,是一家传统的茶座。那里提供各种高品质的茶叶和茶艺表演,很有名气,你打听一下就知道。”
“你的意思…咱们在茶馆见面?”她问。
“对。”
“那好吧,我马上过去。”
“不着急,我到了…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他说。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在茶馆的包厢见面了。
“好找吧?”王守礼问。
“嗯,我溜达着来的。”程芩回答。
“你喝什么?”
“矿泉水。”她说。
“到茶馆里来…哪有喝矿泉水的?”
“那你就随便吧。”
“那就…喝炒青吧,这里的炒青不错,是一种经过炒制的绿茶,具有独特的香气和口感。”
“可以。”
一边喝着茶,俩人先是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然后开始聊正事。
“你最近…见到章太卫了么?”他问。
“没有。”
“你和他…联系过么?”
“没有。”
“嗯。”
“他怎么了?”她问。
“他…最近有点不正常。”
“怎么啦?”
“他…儿子死了你知道吧?“他问。
“听说了。”
“他最近…给他儿子办了一场葬礼,挺隆重的。”
“那怎么了?”她问。
“我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你说…如果家里老人没了,办个丧礼什么的,还说的过去。但是…儿子死了,办哪门子丧礼呀?”
“你可真够逗的。”她说。
“怎么?”
“亏了你家还来过礼仪公司,红白喜事都办过。你难道不清楚,所有家庭成员去世,都需要办丧礼,包括父母、子女、祖父母、外祖父母等。他的儿子死了,属于他的至亲,家里给办个葬礼,有什么可奇怪的?”
“关键…他这个葬礼…是为了收钱。”
她笑了,说道:“你的意思…办葬礼是为了赔钱?天下有这样的事儿么?那个家庭的红白喜事,不都是为了收点份子钱么?”
“收份子钱…可以理解,但不能刻意。”
“你说的这话有点矛盾,无论干什么事都得认真,既然定了要收份子钱,那就得一心一意的办,不然的话,三心二意能收到钱么?”
“嗯…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我是想说…他这样做…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就是想挣钱…也不应当采取这种方式。”
“那你说说,他应当来取哪种方式?现在当官的,不都是利用职权捞钱么?他也是当官的,不也得捞钱么?但她干的那种职业,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到哪里去捞钱?”
“这么说…你知道章太卫…要用给儿子办丧礼的活动捞钱?”他问。
“那我倒不知道。但通过这事,我倒…知道了一点。”
“什么?”
“他终于开窍了。”
他听了大吃一惊,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应当怎么想?你也是官,他也是官,沈总也是官,集团有那么多的官。现在,你们这些官都在大捞特捞,巧取豪夺,就让他做苦行僧,年年争当党风廉政建设先进个人,可能么?凭什么呀?因此,如果大家都是清官,就他一个贪官,那他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但如果大家都是贪官,他一个人甘当清官,那可就是傻逼了。”
听了她的话,他感到错愕。但仔细一思考,又觉得不无道理……
“你…懂的还真不少。”他讪讪的说。
“当然了,你别忘了,我可当过公司的组织部长,那时成天学习,还听过你做的报告,我有不傻,这些道理能不明白么?”
他听了有点脸红,因为他当过公司纪委书记、集团纪委副书记,但很少认真学习上面下达的文件,并悉心思考这些问题。至于出去做报告,全是别人把稿子写好,他上台照本宣科……